那一晚他跟管家窩在同張床上,小心翼翼的說出藏在心底的秘密,他拉著棉被,因為說了太多話而情緒亢奮,語氣期待的問:「Allen,我可以再見到他嗎?」 「噢……」管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婉轉道:「Luca,這 可能只是你做的夢。」 年幼的Luca聽不懂話裡的暗示,眨了眨眼睛,天真的追問:「那我可以見到夢中的人嗎?」 他抱著娃娃,軟軟的金髮貼著臉龐,表情認真的詢問,讓年邁的管家沒忍心拒絕,只好請人將Luca腦海中的男人樣貌勾勒出來,希望能憑著畫像,找到他口中的神祕男人。 那張畫最後被裱框,掛在寬敞的房裡,Luca每天做完功課,會花很多時間,坐在床上靜靜的望著,他越看越覺得畫得不好,皮膚不夠柔軟,眼睛不夠有神,和記憶中相差甚遠。他早已從弱不經風的孩子,長成挺拔的少年,卻依舊沒尋獲男人的訊息,只有腦中鮮明的記憶,能證明這一切發生過。 有時Luca會想,如果能再見一面,該和他說什麼才好,在即將睡著的片刻,Luca迷迷糊糊的思考,他想要那個男人再一次摸摸他的額頭,撫摸他的臉頰,用記憶中低啞的嗓音說:「乖孩子。」
「你就是來支援『布丁』的嗎?」 「……是。」 Shu再三斟酌、再三考量自己這時要是坦承自己只是不小心走錯路,這位很顯然是黑社會的人大概不用一秒就會對他開槍了吧。 知道水面下勾當的無關人士越少越好,何況又是Shu這種毫無威脅,但放出去絕對會報警的普通民眾,立即滅口絕對是最保險又安全的首選,這些套路他在漫畫還有VTuber實況的遊戲裡面看得可多 了。因此Shu寧可說謊硬裝也要先取得信任,逃跑的事情等之後再說。幸好這位「上司」沒有懷疑他太久,不曉得是之後的行程很緊、還是真的很缺人手,只見他摸了一下自己纏滿繃帶的腹部,緩緩吐出一個不明顯但看著很疼的吐息。隨後對Shu交代。 「那好。我待會得去做個手術把子彈拿出來,這裡有幾把槍,挑順手的用。你的任務是守住這裡半小時,絕不能讓人帶走『布丁』,他必須在我們手上。」 「明白了。」 布丁是什麼東西啊,超值錢的黃金獵犬名字嗎。 Shu面不改色地邊發抖邊在內心質問,可是在這之前,他還是得先走上前,往酒吧台上看了看。原本他想隨便亂抓一把的(他只有高中軍訓課的時候拿過真槍,但除了學期末的打靶實操以外,Shu幾乎沒扣板機的經驗,開什麼玩笑),可是在目光放向桌上幾把款式不同的槍後,Shu突然不由自主將視線定格在其中一把上,過不到半秒,他就伸手將它拿了起來。
重逢來得措手不及,學生時代的記憶如深沉潭底的淤泥,突然被攪起的回憶讓心緒被污染得混濁不堪,包含他們從未坦白的家族、那時離別的心虛、一些Luca在離別之後才意識到的感情、Shu有孩子的事實,這全都阻塞在胸口,堵得他心疼。 「這顆松樹是我們家族的象徵。」Shu指向庭院中矗立的一顆頂天大松,非常認真地向Luca介紹庭園,自踏出走廊後Shu視線便沒和Luca接上過,只在庭院景物之間遊走:「我們推測它至少有五千年歷史…」 「Shu。」Luca打斷他。 「你最近好嗎?」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千迴百轉,最終卻都問不出口,只擠出這個蹩腳的問題。 Shu頓下正在講解的內容,停下腳步第一次轉頭看向Luca, 淺淺淡淡地笑了,他的笑聲和記憶裡一樣輕脆,但Shu沒有回答Luca的問題,他搖了下頭說:「這棵樹盤根錯節,深入在我們大宅的土壤中,乘載著我們每代族人的記憶,所以我們很照顧這棵樹。」 他們早已不是過往無拘無束的少年,連空氣中的檀香都沉甸甸地壓在肩上,他們甚至不知道有沒有立場聊過去的事情,他們之間像隔著一層透明玻璃,每次講話時哈出的霧氣總會模糊對方的身影,說得越多就越看不清。
「Luca。」在Luca將手指慢慢擠進他白色手套和掌心之間時,Shu警告道:「不要。」 「我不會這麼做。」Luca的聲音很軟。他的意思是,他不會脫下Shu的手套。 Shu安心了,不過Luca的手指卻在手套下輕摳他的掌心,這比強制褪下手套還要讓他來得更羞恥。 「Lu-Luca。」Shu的聲音在發抖。「還記得我說的嗎?不要、不要……」他勉強地說:「不要……太久。」 「我知道了。」 Luca明明從來不會強迫他,也通常會遵從他的要求和條件,可是每一次Shu都在其中經歷莫大的羞恥,無論是漫長的性愛還是允諾的短暫情事。而這總會讓他的身體與腦袋背道而馳,異常興奮。 Luca直奔主題,將他衣領早就呈現荷葉邊的上衣拉開,並且在輕咬腹部的同時迅速地連同睡褲褪下他的底褲。Shu看著天花板,不敢低頭,因為他知道自己在欲拒還迎的時候就半硬了。 他感覺到大腿被荊棘分得更開,不只是床上,隨著Luca越來越興奮,天花板、牆壁,書桌,半拉開窗簾的窗戶,荊棘遍佈。 原來這是跟性慾掛勾的嗎?邪神是這種設定?Shu不合時宜地想。 當Luca含住他的時候,Shu忍不住抽動 了一下,雙腿本能地想要合攏,可是他辦不到。於是他開始求饒:「Luca……拜託……」 Luca的嘴正忙著,沒時間理會他的需求,當然也沒有解開束縛。當Shu的下半身再也無法壓抑地隨著Luca的動作抽送時,Shu感覺到手腕上的荊棘鬆開了他,不過雙腿的依然堅守崗位。 他試著用僅存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要落淚,顫抖著手去推Luca的腦袋,腦袋無法思考,明明下半身一下下地撞在Luca的臉上,可是手卻總想著要推開Luca的頭。
「Wait?What?」Shu驚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臉,但還沒從震驚中回神,臉頰上傳來的冰涼觸感便使他下意識地伸直手臂,Shu的目光落到自己的無名指上,一個陌生的金戒指鬆鬆地掛在他的手指根部──眼下不單單是結婚蛋糕,就連結婚戒指都有了。 Shu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短時間內劇烈起伏的情緒,他聽說過許多在拉斯維加斯發生的荒唐事件,例如原本家財萬貫的富豪在賭場輸到只能靠兩條腿走路回家,或者普通上班族不小心買了一輛即使工作一輩子也付不起的高級跑車,可是Shu從未想過這些只出現在匿名網站或電視節目的情節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尤其另一個當事人還是自己喜歡已久的人,更是讓Shu感到難以言喻的尷尬。 他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正想著該如何和Luca說明如此複雜的情況時,聽見外頭騷動的Luca就裹著那件不久前還披在他身上的被單走出房間,而看見只從棉被裡露出一張臉的Luca後,服務人員不曉得從哪裡又拿出更多禮砲,二話不說就朝著一頭霧水的Luca拉開禮砲,接著在緞帶飛舞的鼓掌聲中,不明所以的Luca也茫然地跟著一起拍手,直到帶頭的那位服務人員對著他們二 人大喊。 「新婚快樂!」 Luca抓了抓睡醒後沒有整理的一頭亂翹的金髮,看著推車上的結婚蛋糕,又看向站在一旁的Shu,對方像是困惑的小狗般歪著頭,不解地開口。 「嗯?Shu,我跟你結婚了嗎?」